在书店不花钱买书的人，算不算客人？
作者：叶道斯
在书店不花钱买书的人，究竟算不算客人？
这是个有争议的问题，但有位书店店长的态度很明确。
那就是：不算！
她坚守“不花钱买书的客人，那就不算是客人”的职业信条，并将它付诸行动。她用计时器判断“薛定谔的客人”究竟是真的有意购书，还是只是站着白看。
这个故事就发生在《蜡笔小新》中。这部诙谐有趣的作品伴随了一代又一代观众的成长。外形酷似螳螂的店长和迷糊的店员中村所组成的"书店双人组"是这部动漫剧中的经典角色，她们一起经营着"春日部书店"。
双人组与小新的首次交锋发生在第 1 季第 9 集的“买书记”中，也是从这集开始，小新正式成为了这家书店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，同时也被店长视为“一生之敌”。
“站着白看书”在日语中被称为"立ち読み"，即在书店内长时间阅读一本书或杂志的内容，试图在不购买的情况下看完。这种行为在香港地区也被叫做“打书钉”，指白看又没看完时在书刊中加书签。
通常书店为了防止这种行为，都会给书刊套上塑胶套。店长也采取过同样的措施，但是被小新轻松破解。因为当时的塑胶套只是四面的，可以很轻易地拆下来。一些痴汉顾客随即开始模仿小新，继续站着白看写真集。私以为店长败在没有买一台热塑封机。
店长对站着白看书的人一直是零容忍的态度。
她曾亏本组织由年轻女性组成的“樱花队”，一旦出现站着白看写真集的男性顾客，她们便出动，向顾客投以白眼，使他们羞愧难当，以此达到劝退目的。
遇到难缠的“敌人”，她甚至会向中村下达一些非常“残酷”的指令，不惜损伤书本！比如“随风而逝”、“北风与太阳”。
当然还有她本人的必杀技“螳螂之舞”。
这种举措相比其他普通书店的从业人员，几近偏执。店员中村也曾问过她为何对他们如此深恶痛绝，店长的回答是这样的：
于是，她坚定了“即使亏本也不会让人白看书”的信念。
01
为什么书店不想让客人站着看书？
能否在书店站着白看书，一直都附有争议。
有人认为不通过阅读样张就要求购买书籍非常不合理；
也有人觉得诸如杂志之类的小型书籍，不用费很长时间就可以读完，容许顾客站着白看会让商家损失生意。
店长针对个人的三分钟时限其实是很合理的，只是面对所有顾客的话，执行成本确实太大了。
结合时代背景来看，店长父亲的书店之所以倒闭，除了自身经营不善外，还有大环境下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的缘故。
90 年代，以 7-ELEVEn 为代表、早已在日本遍地开花的 24 小时便利店开始提供出售杂志的服务。
在 2000 年，7-ELEVEn 的图书杂志就占了总销售额的 8.1%，达到了 1590 亿日元。这一数据甚至己经远远超过了同期日本销售额最大的书店集团——丸善书店集团的销售额。相对于图书的微薄利润，差价较大的杂志才是书店盈利的重头。
便利店在杂志市场的蚕食鲸吞，对中小型书店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。
抛开广告传单，小新家出现最多的纸质书除了写真集与故事书之外，便是美伢的妇女杂志，而她本人出现在书店的场景也基本都是在翻阅杂志。
与此同时，随着 DVD 问世并逐渐取代传统录影带，日本的音像市场再度恢复繁荣的景象，有力地争夺了图书市场的份额。这对于原本就深陷艰难处境的中小书店而言，更是雪上加霜。
02
中小书店的衰落事出有因
在 70 年代，得益于政府的“再贩制度”保护，各种大小书店开始兴起。（注：再贩制度即书店向发行商拿书, 不能加减价格, 只能按照定价卖。书如果实在卖不出去, 可以退还给书商。）那时日本的大型连锁书店多在东京、大阪等大都市, 而中小型书店零散分布在各地商业街, 彼此远离, 尚未形成严格的市场竞争。
在家用汽车普及的 80 年代, 郊外出现大型购物中心和连锁书店。周末购物顺便买书, 中小书店的销售份额被逐渐侵蚀。
在小新所处的 90 年代，日本各行各业都受到了泡沫经济的影响，出版行业自认为的“永远的朝阳产业”也开始进入“出版不况”的状态。这种趋势随着网络普及化日益严重，日本书店数量的变化便是缩影。
根据日本相关部门的权威报告, 从 1999 年至 2018 年日本实体书店的数量从 22 万家降至 11 万家，减少了近一半。幸存的书店为了能继续经营下去，也想破脑袋用各种花样和新形式来吸引顾客。
03
书店的“妥协”带来了什么？
20 多年前，店员中村曾对小新说：“不可以坐着看、躺着看，不可以拿书当枕头或被子”。然而随着书店业的日益不景气，这种不可为的做法在一些书店中不再被禁止，反而成了书店的特色。
世殊事异，2015 年“Book & Bed Tokyo”在东京池袋开张。这家将书店与旅馆结合在一起的店，主张带给每一位旅人“最棒的入睡瞬間”（最高の寝る瞬間）。它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将客房设置在书架区，虽然不是真的拿书当枕头或被子，但这个让客人安睡在书海的创意还是吸引了不少人。截至目前，除去池袋本店，这家店在日本已经有 5 个分店。
在下北泽，有另一家缩写同样为“B & B”的独立书店，它创立于 2012 年。这家店的主打是书与啤酒（Book & Beer），这是个很大胆的尝试。毕竟书店这种文艺气氛相对浓厚的场所，通常与之相配的饮品无外乎咖啡或是茶。就连咖啡或茶这种普通的结合在一些保守的书店从业者眼中，也是不大能理解和接受的，更何况是酒。
《蜡笔小新》中的店长曾经就属于保守派。
在其中一集“帮助书店老板哦”中，在门庭冷落的书店前，中村向店长介绍了新兴的“Book Cafe”，起初店长非常抗拒这种形式。
当然，经过一番波折，店长还是慢慢接受了时代潮流，开始新的尝试。
店里开始不赶客、发行积点卡、卖果昔，小新五人组也尽力地为书店进行了宣传。
制作组给了店长一个很温情的结局，小新们的帮助让原本门可罗雀的书店重新变得热闹起来。不过最重要的，我们看到了店长的另一面。她记住了顾客们的喜好，在他们踏进店还没主动询问之前，就推荐给他们心仪的书。
虽然线上书店的算法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，但被人记住、被人在乎的感觉或许还是发生在人与人之间才显得更珍贵一些。
这样的结局是不是“可喜可贺，可口可乐”，或许只有店长心中有答案。
